隨著互聯網技術的深入發(fā)展,以及WIFI、4G等上網技術的普及,視頻聚合平臺網絡服務應運而生。視頻聚合平臺服務是借助聚合型平臺應用軟件技術來提供的,具體指依據搜索、轉碼、深度鏈接等技術,對互聯網上海量的視頻內容進行分析、選擇、定位,并將分散于其他網站上的視頻資源整合在特定聚合平臺上,從而方便網絡用戶訪問的網絡服務。新的傳播技術總是與隨之而來的法律問題相伴而生,視頻聚合平臺服務作為一種新的軟件應用服務,在給網絡用戶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帶來了復雜的著作權侵權糾紛問題。
視頻聚合軟件技術通常被應用在“三網融合”新業(yè)務領域,比如,有的經營者以移動智能手機為載體,開展視頻聚合APP提供業(yè)務;有的經營者研發(fā)出能夠將互聯網與廣播電視網連接的播放器或電視機頂盒技術,并以上述“三網融合”技術設備為載體,為廣大用戶提供視頻聚合影視內容在線點播服務。從技術實現的過程來看,上述移動視頻聚合APP與電視機終端視頻聚合業(yè)務的基本原理是相同的。在具體操作上,以視頻播放器為例,將播放器連接到互聯網和電視機并開機后,使用該播放器的遙控器進行操作,進入到播放器經營者開辦的網站,該網站通常會出現影視作品的宣傳畫框及相應分類,比如,全部、動作、喜劇、愛情、冒險、驚悚等,同時,網頁上還會出現各影視作品的宣傳海報。為便于網絡用戶迅速找到其想觀賞的電影,這些網站還設有搜索功能對話框,網絡用戶只要輸入其想看的影視作品的名稱,就能瞬間搜索到該影視作品的圖標或搜索結果。當網絡用戶點擊該影視作品的圖標或搜索結果時,就可以直接在應用軟件內播放該影視作品,播放頁面顯示是在視頻播放器經營者的頁面進行,而無需跳轉到該影視作品的原網站頁面。
由上可見,各視頻聚合播放技術通常采用的均為定向深度鏈接技術,換句話說,各視頻聚合播放網站通常將海量的影視作品信息(圖標)聚合在自己的網站上,而這些海量的影視作品是被正版影視網站或第三方侵權網站上傳到自己網站的服務器上,各視頻聚合網站將鏈接技術深入到這些正版影視網站或第三方侵權網站存儲影視作品的文件中,并通過在自己的網站上設置圖標操作按鈕,與上述網站存儲的海量影視作品建立一一對應關系,如此一來,各視頻聚合軟件技術在本質上為深度鏈接技術。
關于視頻聚合行為是否構成著作權直接侵權行為,無論在學界還是實務界均存在著不同觀點,爭論集中在“服務器標準”和“實質性替代標準”之間。持“服務器標準”的觀點認為,只有將作品上傳到或以其他方式將作品置于向公眾開放的網絡服務器中的行為,才構成信息網絡傳播行為,其結果是使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該作品。因此,判斷被控侵權行為是否構成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應該以該被控行為是否屬于上傳等方式提供作品來判斷。而持“實質性替代標準”的觀點認為,深度鏈接技術使視頻聚合服務商直接向網絡用戶提供視頻內容,該行為使著作權人難以控制作品的傳播,并且產生市場替代效果,并最終使著作權人的作品傳播利益落空,因此,該行為應被定性為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的行為。
判斷視頻聚合行為是否構成著作權直接侵權行為,應依據著作權法律規(guī)范來判斷。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第十條第十二款、《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二十六條第一款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害信息網絡傳播權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第三條的規(guī)定,視頻聚合行為不屬于著作權法規(guī)定的以“上傳到網絡服務器”“設置共享文件或者利用文件分享軟件”等方式將作品置于信息網絡中的提供行為,因此,在一般情況下,不能將視頻聚合行為認定為著作權直接侵權行為。但為了有效規(guī)制視頻聚合行為,并基于法律體系化的考量,可以根據糾紛發(fā)生的具體情況,從著作權幫助侵權或不正當競爭的視角,來分析視頻聚合行為的法律性質。
在很多情況下,視頻聚合行為是以破解他人網站所設立的防盜鏈技術保護措施來達到深度鏈接目的的。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第四十八條第(六)項、《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二十六條第三款的規(guī)定,技術保護措施分為兩類,一類是“訪問控制技術措施”,該類技術措施是通過設置口令等手段限制他人瀏覽作品,從而可以起到阻止他人在未支付使用費的情況下接觸、欣賞作品。另一類技術措施是“保護著作權專有權利的技術措施”,即防止對作品進行非法復制等的技術措施。我國著作權法既禁止避開或者破壞“訪問控制技術措施”的行為,也禁止避開或者破壞“保護著作權措施”的行為。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第四十八條第(六)項、《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第十八條第(二)項的規(guī)定,破解技術保護措施的行為,本身即屬于著作權侵權行為。因此,如果視頻聚合服務商以破解防盜鏈技術保護措施的行為,與正版視頻網站進行深度鏈接,該破解行為本身即應被認定為是著作權侵權行為,著作權人可以此作為請求權基礎,來追究視頻聚合行為的著作權侵權責任。
如果視頻聚合網站未經許可與正版影視網站建立深度鏈接,由于認定幫助侵權以存在著作權直接侵權為前提,所以此時視頻聚合行為不構成幫助侵權。但如果視頻聚合網站直接與第三方盜版網站建立定向深度鏈接,則著作權人可以從幫助侵權的角度,舉證證明視頻聚合行為構成著作權幫助侵權。
從不正當競爭的角度來看,視頻聚合網站與正版影視網站存在同業(yè)競爭關系,視頻聚合網站在不需要付出版權許可使用費、購買服務器、寬帶等成本的情況下,就能夠與以正版網站建立深度鏈接的方式,將正版視頻網站的影視資源在其自有的播放器里進行播放和呈現,有時甚至還屏蔽正版影視內容中的廣告服務,該不誠信競爭行為破壞了版權市場競爭秩序,損害了著作權人的合法利益,應被認定為不正當競爭行為,并須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